家族会议【外二首】

徐义平

一阵清脆的铃声，将分散的宗亲召聚一堂

一张简洁的信笺，凝聚血浓于水的力量

长辈的信任，兄弟姐妹的期望

责无旁贷地端坐在方块文字的中央

维系宗亲的源远流长，谱成为一种疯长的精神食粮

尽管手指早已僵硬似铁，尽管眼睛早已酸楚无常……

端坐密密麻麻的文字中央，千百双眼睛流露出期盼的光芒

家族会议上，作为主笔只能尽力地丈量

路程尽管遥远，纸币尽管掏出了一张又一张

面对成堆的头稿二稿，定稿开印的期限催促陀螺迎难而上

针灸

为剔除体内疼痛，将身体痛苦地交给锃亮锃亮的银针

锐利无比的锋芒穿越肌肉，如同穿越一段历史，回归静谧

等待中，一批人起身，一批人正忙于躺下或坐着，等待银针的亲吻

头部，脸颊，颈椎，臂膀，脊椎，大腿，小腿，甚至臀部

这些平时不容他人亲近的部位，在疼痛的面前

不再掩饰地裸露着，恬静地裸露，虔诚地展览着

银针抵达肌肤，有切割的况味与凌迟相似，让人想起不可同日而语

自愿将身体呈现给银针，更多是无助抑或无奈

只为剔除体内病灶带来的疼痛、麻木、酸胀、无眠

一批人刚亲吻银针，一批人静坐着等待，一批人又在探头打量

恳请进入下一行列，另一批人正在紧赶慢赶的路上

身体是自己的，别人无从窥探的疼痛，只有锃亮的锋芒通晓这个隐喻

变形记，或者蜕变

无知无觉之间，绝对不留一点征兆

穿越三十年的时空，在二零一四年八月的一个下午

夏蝉嘶哑，蜜蜂提篮，水牛反刍，抑或村烟袅袅，杂花缤纷……

定格在三十年前的村庄。现实，让整个暑假撕裂成碎片：

上午陪伴爱人到医院做针灸，中午和下午洗衣、做饭、打扫卫生……

课余栽种的玉米、辣椒、黄豆、茄子、山芋总是留守着

路近人远地留守在单位旁的土地里

二零一四年八月的一个下午，终于亲近这些作物

心中却有一种背叛的辛酸，它们与杂草鏖战

寡不敌众沦为敌占区。总分不开身打一场反击战么？

忘却血管中流淌的农业基因么？愤怒的泪水在眼眶打转

铲除杂草，铲除杂草。直起腰杆的时候，才发现整个人已经变形

一身肌肤蜕变成蟾蜍皮，红红的疙瘩连成一体

作者简介：徐义平，安徽省散文家协会会员，安庆市作协会员，中学高级语文教师。88年开始发表作品，先后50余次获奖，传略收入六部辞书。先后出版诗集《寻找自己的河流》和散文集《平野菜花春》。